粮草……由徐知府揽下了。”张将军提起这个,他是真不知道徐骋有什么弄粮的法子,但兵将问起,总要给众人一个交代,“朝中文书,会有袁少监作管。”

“至于练兵……”张远修很想自己揽了,可他如今着实抽不开身,看看手下这几个亲兵副将,又恨不得一人踹上一脚,踹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别说练兵的了,他们中连个先行都挑不出。

祁岳瞧瞧自己周围都息了声儿,低着头的同僚,再很是慎重地将自己来边城后见到的人都寻思了遍儿,一股悲切之意油然而生,直往心头涌去。

这地界儿自从做了流放之地,找杀人的,谋反的,偷窃的,抢财的都好找,找将才那是海里捞稊米,山中寻跳蚤,只可耳闻,不可一见。

或许祁岳再睡一夜,他就不把山阳看成姑娘,反而要看成个将才了。倒不是他一双招子做摆设,纯属是急出了癔症来。

他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总算站出来:“将军,让我练兵吧。”

“你会吗?”张远修脸色好了点儿,可看看他这明显比周围人小了一圈儿,能称瘦小的身板,再想想他考中的文解元,文会元,不觉叹了口气。

祁岳并非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可如今边城无人,便真是个“废物”也能拉上城楼充个人数,何况是他:“虽是纸上谈兵,可也愿一试。”

说是一试,可张将军把部分兵马交到他手里,却也不是玩乐的,当得无奈之举却不为过。

然而祁岳真接手了,才知道什么叫头疼。

“枪不是这么拿的。”祁岳才纠正了一位兄台持矛,转眼就看到一位兄台持枪也不对。

偏这家伙才说着一口当地话反驳道:“将军,对不住啊,可俺们村儿里就是这么拿锄头的,顺手,嘿嘿。”

锄头拿好了也能当头一下弄死人,可就在于……

祁岳学着他们当地话,拍了拍这位的肩膀:“可俺们军儿里没锄头,嘿嘿。”

本来兵器之类的多半都是现弄的,还是徐知府给找的匠人,就这还缺了些,估计还要等几天才能到。制造兵器种类都是按着原本军中多少来造,哪想着能来这么一帮子人,连兵器使用都要从头来教。

祁岳想想刚来边城时,还嫌弃箭不如火统好使,弩比不上炮好用,如今想来,着实是自己当初见得太少,想得太多。

他没办法,又去找张将军。

张将军也没办法,难得好声好气地将他劝慰一通,又坦白说了自己当初训兵时:“当初都是老将军剩下的兵,或是像你这么过来的,还真没见过连兵器都不会拿的。”

故而从张将军走马上任以来一切虽不能说好,至少也没出过大毛病,毕竟没打过大仗,平日里净是在城楼逛逛听听外面敌军怎么骂,到了敌军缺粮退去时就帮着徐知府去捉些个毛贼,哪想着祁岳能忽然接手这么个烂摊子?

整整忙了一天,别说比马拼刀,列阵变队,就是仅算兵器分发使用就累得祁岳扶着门进得屋。

“喵?”山阳被响声惊醒,抖抖耳朵,站了起来,歪着脑袋很是奇怪地瞅了瞅祁岳,然后看看自己桌案上的果子,先是拿爪子护了下,然后又用爪子推着一点点地往祁岳那边滚过去。

这还是祁岳头一遭从这只猫嘴里讨来吃的。

祁岳平日最爱故意拿吃食逗猫,偏偏今日真从猫口得了粮还不舍得吃了,只掰了一口填嘴里,便将余下的又还了回去:“这几日练兵,恐怕照料不到你。”

他如此说着,又多取了些酒出来。

山阳一见酒,便是两眼发亮,连果子也不要了,直往前一扑,扑到了祁岳身上,就着祁岳右手便去舔酒水。

“你倒不挑,怎么都能吃酒。”祁岳又揉了几下,想到今日练兵,又道,“若他们也能不挑,什么兵器都会使就好了。”

这还没入睡,他就做起美梦来了。

不过山阳吃酒吃得正开怀,祁岳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便坐到床边,任由酒水撒了一地。他略略将酒樽倾斜一些,便于山阳畅饮:“你啊,只要是酒,好劣都不挑。”

正说着,祁岳忽得一拍脑门,倒是想通了今个儿一天也没想通的东西:“我怎么糊涂了?”

只要是兵器,只要能杀敌,是枪是矛,是锄是棍重要吗?军中没有锄头,军中还没有棍子吗?

人多半不会用枪使矛,可人大多都是能轮得起来棍子的。


状态提示:3.新兵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