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酒罢天明。

待到吕麟揉着脑袋醒来的时候,破庙中,就只剩苏青一人席地而坐。

火已熄,面前洒了一地剩菜残酒。

他回了回神,就见坐着的苏青皱眉沉思,一言不发,面前插着一柄翠青色的古拙长剑,出神的注视良久,像是在想着某种困惑不解的事情,宛似入定老僧。

挠挠头,吕麟却瞧不出什么名堂,当下就要开口,但话到嘴边,他双眼却陡然瞪圆,“咕嘟”一声顺着唾沫,又把话咽了回去。

但见一直凝坐不动的苏青,这会突然蹙了蹙眉,嘴里含混不明的吐出两个字来。

“琴丝?”

接着他眼神一凝,探手一握,长剑已被其拿捏在手,可剑柄甫一入手,昏暗的山神庙内,遂见剑身上豁然暴起惊人剑光,苏青横剑一挥,本是三尺的长剑,竟仿佛又长了数尺般,剑身青芒吞吐,如一条青色匹练,暴涨而出。

横剑一过,却见剑锋未及之处,竟是无声无息的多出一条狭长黝黑的细线,自地面而起,笔直而去。

青芒好似风中火烛,随其吞吐之势明灭不定,夺神夺目。

冷寒剑气一现,吕麟一个激灵,浑身似置冰天雪地一般,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脊背发凉,连话都不敢说了。

只是苏青却把眉头皱的更深了,像是尤为不满。

他蓦的又道:剑丝?

一皱眉,剑身上晦暗不明的光华,竟兀自收敛,一点点的凝向剑尖,吞吐的寒芒,幻灭不定,若隐若现。

苏青眼神迟疑,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催发着劲力,像是想要妄图收敛剑气,可不过两三息的功夫,照胆剑竟是变得异常的透亮。

苏青本来渐亮的眼神,飞快又黯淡下来,连剑身上的剑气,也转眼消失无形。

他慢条斯理的收起剑,嘴里却道:“可惜!”

“可惜什么?”

吕麟咽着唾沫,像是还未从先前那令人震撼的一幕里回过神来。

苏青挎剑而起,提着琴匣,有些遗憾道:“此剑随我历经几番生死险难,早已伤痕累累,如今怕是快要到头了!”

他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若有所思。

“对了,昨晚上那个人呢?”

吕麟跟着来。

“走了!”

苏青走出了破庙。

外面山雨已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还有泥土枯叶的腐味,让人很不舒服。

“我劝你还是回去飞虎镖局吧!”

苏青拿着琴匣头也不回的大步朝东北方而去,温和的留下一句话。

身后却听马蹄声起。

吕麟骑着马,在后面跟了上来,说道:“我瞧你人不错,何苦与江湖为敌呢?”

苏青抿嘴笑道:“怎会是我与天下为敌呢?是他们一个个朝我而来,应该说是天下与我为敌!”

二人紧赶慢赶。

吕麟道:“一切因由皆天魔琴而起,早知道,昨晚上我就该一把火烧了它!”

“你太天真了!”

苏青道:“你觉得那些人会信你么?你烧的越干净,他们便越会觉得是你把琴藏了起来,到时候,你们飞虎镖局也会跟着遭殃的,所有跟你有关的人都会受到迫害!”

吕麟一怔,有些不信,他道:“我就不信江湖上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大不了,我当着他们的面烧!”

“讲道理的就不是江湖人了!”苏青轻声道:“等你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没有机会烧琴了,因为你已经死了!”

吕麟这下彻底苦恼了起来,他赌气般说:“那我就把琴给那个韩逊不就行了!”

“哈哈!”

苏青摇摇头。

“你昨天抢了去,就没想瞧瞧天魔琴是什么样的?”

吕麟骑着马,闻言也是摇头。

“押镖最忌讳的就是追根探底,人家付了银子,这镖物自然是原封不动的送去!”

苏青却没这些讲究,只把木匣一横,顺手就将其打开了,却见匣内竟是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天魔琴的影子。

吕麟“啊”了一声,他第一个反应便是。

“你把琴藏起来了?”

可说完他又一皱眉。

“不可能啊,我一路上紧跟着你,也没见你藏过琴啊,除非这琴匣一开始就是空的!”

吕麟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苏青合上琴匣,不经心的道:“你瞧,连你一直跟着我都会这么想,更妄论别人了!”

“所以,你现在是有口难辩,就算把镖送到韩逊手中,也没人会相信你!”吕麟深吸了一口气。“那这东西的主人,一定有所预谋,莫非,他就是要借此挑唆江湖各派厮杀,掀起江湖浩劫!”

苏青笑道:“你总算不是太笨!”

吕麟忽然郑重的看着他。“可你想错了一件事,还有我!”

苏青瞥向他。

“你?”

“对,我,我能替你证明这琴匣里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向谁证明?”

“向那些江湖人证明!”

苏青哑然失笑。

“看来你还是不够明白!”

吕麟不可置否的道:“正因为我不明白,所以我才要去做,不然,假若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江湖全是些不讲道理的人,哪天底下还有谁会愿意去行侠仗义?这样的江湖,岂不让人失望,我相信肯定有人也和我一样不明白。哪怕现在没有道理可讲,以后的某天,总会有讲道理的人站出来。”

“既然如此,为何不是从我先讲道理?”

“至少我觉得天底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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