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杜鹃啼血
屋内一下子陷入一片难熬的寂静，只能隐约听到火烛哔啵的爆响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映衬着屋内的烛火，显出一片低暗与幽幢。
月龙生没有问裴砚青到底答应了清王什么条件，在他看来，裴砚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过错，不过是理所应当罢了。
正当这时，一声轻柔带着喘息的女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我不同意……”
“姐姐……”
“凤漪……”
两个人影迅速地往前奔去，裴砚青到底离得稍后，慢了一步，见月龙生霸道地挡在身前，不由得苦笑一声道：“凤漪，你醒了？龙生……来看你了！”
月凤漪呆呆看着月龙生近在迟尺的面庞，一时间忘记了呼吸，直到月龙生温柔地将靠枕垫在她的身后，扶着她靠坐在床角时，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龙生……真的是龙生！真好！”
月龙生任凭月凤漪冰凉的指尖一寸一寸抚着他清晰的眉目，在裴砚青未归之前，他未免近乡情怯，早早燃了安神香。
待月凤漪沉沉睡去，才敢一步一踱地进了屋子，贪婪地注视着月凤漪熟睡的眉眼，等到从裴砚青口得知月凤漪只有剩下几个月可活时，满腹的怨恨早随风化去。
心念得最多的，却是十几年前最快乐的光景，那时爹爹还在，大家都好好儿的，一晃多年，再尖酸的往事，在久别重逢的那一刻，都来不及施展。
月龙生回过神来，笑着看向月凤漪：“姐姐，我来看你了……”只是笑着笑着，眼角一酸，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月凤漪见状，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喷薄而出，本苍白无血色的面颊，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花瓣，有一种残破的美感。
花开无力，该凋谢了……
心神动荡之下，月凤漪只觉得喉头一痒，忙挣扎着用帕子掩住了口，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之后，喉间泛起腥甜，雪白的帕子一下子缀满鲜红。
杜鹃啼血……
裴砚青满面惊慌，手足无措地扑到床前，哭声道：“凤漪，你不能有事！等等我，很快，我可以拿到离尘珠了……”
月凤漪怔怔看着帕子的鲜血，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咳血越来越严重了，也不知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能苟延残喘几日？
“裴哥哥，别……费力了！我不要什么离尘珠……”
“姐姐，这你不用费心，既然他答应能拿到离尘珠，让他去，有什么好可怜的……”
月凤漪美目泛着晶莹的泪光，贪婪地注视着月龙生和她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龙生，你还恨裴哥哥呢？”
不等月龙生回答，月凤漪面显出几分凄楚：“这么些年，我日日煎熬，每每想起你，还有……爹爹，痛不欲生，当年怪我太任性，多年受苦，当向爹爹和你赎罪，龙生，看在我的面儿，原谅裴哥哥吧？”
月龙生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心虽仍不能释怀，但面青霜看去已经消减了不少。
月凤漪面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柔柔看着裴砚青道：“裴哥哥，你为我已经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次悬崖勒马吧！算是拿到了离尘珠，也是枉然，我的身体我知道……没救了！”
裴砚青满面痛苦地摇着头：“不！凤漪！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我拿到了离尘珠！只要我拿到了离尘珠！”
见月凤漪目露失望，裴砚青握住月凤漪瘦骨嶙峋的素手，带着哭腔道：“凤漪，我没有骗你！这次清王只是让我找一个人，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要求，我必竭尽全力，一定会拿到离尘珠！”
“找一个人，什么人？”
见月龙生发问，裴砚青想到月龙生身为天机门门主，想必消息会灵通很多，忙不迭地答道：“是年前大闹赏梅宴的刺客，清王答应，只要我摸清那人是谁，将离尘珠双手奉！”
见月龙生垂眸不语，裴砚青像是想起了什么，期待地看着月龙生道：“龙生你是天机门门主，消息不我闭塞，不如咱们一起寻找，争取早日将离尘珠换来……”
“如果那人，是你动不了的人呢？”
裴砚青心一惊，难不成月龙生真的知道清王所寻何人，当下急道：“龙生，不管他是谁，为了凤漪，我都要将他的名字报给清王！”
月龙生薄唇紧抿，面显出几分肃杀，赏梅宴的动静太大，玉妃苑里虽没有天机门的人，但事后齐蕊卿的贴身丫鬟灵雨曾来珍宝斋找他。
天机门也暗派了人手寻找，虽没和清王的人交手，但看对方狗急跳墙的样子，想也知道玉妃苑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虽然不能确定大闹赏梅宴的是齐蕊卿，毕竟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孩，但那人指不定是齐蕊卿认识的人。
月龙生看了眼面色苍白的月凤漪，冷声道：“如果那个人是天机门门主，你待如何？”
“门主，不是你吗？不对，你是说……她？”
裴砚青想到那个手戴天机镯的女孩，一时间陷入两难，只因先前月凤漪在护国寺曾逼他起誓，若是伤害齐蕊卿，不再活下去。
月凤漪是何等的玲珑心肝，早想清楚了其关节，见裴砚青面变幻不定，时不时显出几分狠色，怒道：“裴哥哥莫不是忘了在护国寺发过的重誓？”
“那小姑娘我见之则喜，若是你伤害了她，我自绝于你的面前！”
“不过是将名字报给清王，她一介丫头片子，清王应该不会把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