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谨那张温雅俊美的脸上丝毫异色都无,隔着烛火中模糊的光影,就这么静静望着她,眼睛里的情绪认真得不得了,而毫无责备之意。

若是那些同门师兄妹见了,恐怕心都软成一片。

看得苏瑾清都不忍继续相问了。

可她抿了抿唇,仍旧恭谨的开口:“师父,上次您说您来金陵城,是为了圣位。那弟子想知道,除了那个位置,您还有其他的愿望么。”

“……”顾容谨眼底流露出些许动容之色,沉默片刻,最后他沉声道:“有。”

苏瑾清眼中微亮,试探:“什么?”

顾容谨下意识挪开了视线,目光垂落到不远处。

苏瑾清顺着师父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窗棂下放着的一柄瑶琴,上面还刻着精致的图腾。这是当年她才入蜀山的时候,顾容谨送给她的信物。在师门门规中,瑶琴代表了蜀山的要义,也是师尊贴身之物。

所以……顾容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除了一心复仇,顾容谨还放不下蜀山师门么。苏瑾清疑惑。

正在顾容谨开口,准备回答时,房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一个下人,来回禀一位陌生公子造访丞相府,似乎是有要事找顾公子、

“殿下,是我。”

是顾元珏的声音。

他一进来,只能看见顾容谨的目光一直围绕苏瑾清的身上。但他的为人向来很少如此赤诚,少年牙根下意识的咬紧。

自从那日他见识到这位苏丞相的心机以后,便心知肚明,为何他一身病骨能斡旋于满朝文武,连心狠手毒的卫梓俞都没有对他下过重手。

“殿下。我有事要说。”

“出了什么事么。”短短的一瞬后,顾容谨举起茶盏,恢复了往常的温雅。

他不安的看了看苏瑾清,顾容谨淡淡开口:“不用避讳,你说吧。”

顾元珏终于坐下来,握了握拳,低声道:“殿下,负责灵渠的人已回来禀报,说工程行进过半,殿下可从淮海暗自调回麒麟军。”

顾容谨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如今淮海大雪冰封,水路不畅,6路难行。并非最佳的时机。”

顾元珏涩声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顾容谨看了看他,温和的笑了笑:“元珏,我知你的心愿,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忘的。只是朝中情势交错复杂,你近日便不要出去了。”

“等着时机成熟,江湖庙堂里应外合,我会派你前去的。”他补充道。

顾元珏还想说什么,现在也将话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就算苏瑾清再不愿窥探他们的秘密,现在坐在一旁听着,也已一清二楚,顾容谨的计划即将实施。

“师尊,您……”

顾容谨淡淡道:“你不必担心,不管出了何事,为师都不会连累你,更不会为难你。”

其实说完这话,顾容谨心中不由轻轻出一声叹息。

苏瑾清早已长大了,他这样名扬天下的人,哪儿还需要师父的庇护呢。

“哦。”苏瑾清点了点头:“都听师尊的。”

“那么世子殿下,您呢。”苏瑾清转过身来打量着少年,目光清然,让气氛无端生出些压迫感。

“殿下也是一心为了师尊么。”她嘴唇开阖,不急不慢的说。“师尊能完全相信你么。”

少年的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顾元珏救了他,顾元珏的父王还是宁王府的主上。但实则,他留下来的目的并不纯粹,自始自终。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复仇。

顾容谨手中有庞大的势力,臣服的军队,是他利用的最好棋子。

只要他能光明正大的走入金陵城,踏上金銮殿,谁都救不了那个昏君了。

那个时候,顾容谨是谁,身份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

“丞相大人,我有什么值得顾虑的。”想至此,顾元珏抬起眼,迎上那张苍白的脸,轻轻笑了笑:“你是皇上最宠信的臣子,连卫大人都不敢动你,朝中三省六部大半尽归你的麾下。苏丞相,若是你有意背叛他,这难道不是最令人心惊的?”

苏瑾清淡淡道:“如果我当真有意,如今陛下已知晓了。”

“苏瑾清,”顾元珏忍不住冷哼一声,打断了她:“说起来,你还真是下手无情,这些年皇帝待你也算不错,你却连这样的事情也毫无犹疑。可见,你生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大抵是早已习惯背叛旁人了。”

果不其然,顾元珏此话一出,顾容谨脸色变了变。

他处心积虑说出这些话来,不就是为了挑拨顾容谨与自己的关系么!

唇角缓缓弯出一道笑意,苏瑾清语意轻缓:“是,不错。”

“我如何选择,与世子殿下毫无关系,不过。在这一次,我愿意与我的师父一起。”她这样说。“不管结果怎么样,与你并无关系。”

少年冷笑:“如何相信你?”

“行了。”顾容谨温声打断了他,垂下眼去,“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顾元珏手中的拳又握的紧了些,到底不再说些什么话。

待到顾元珏离去后,苏瑾清又与师尊商量了一下朝中的情势。

如今的朝局,长公主与伯恩候虽势弱,在丞相府的计划下,且接连折了几元大将。但锦衣卫仍旧如日中天,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加之镇国侯府身为一品军侯,手握大量军权,一直出于观望的中立状态,谁也猜不出这位老侯爷的心思,极有反水的可能。

顾容谨要重回庙堂,恢复身份,就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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