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寺的大钟响了。

这寺庙掩映在群山中,中庭栽种着几棵“病”梨。

广厦外本应是盛夏,但内里采光不好,一切时令都在推后,现在反而才到梨花盛开的时节。

老僧在佛堂前讲经,树下睡着一个穿衣邋遢的僧人。

有风吹过,一片梨花落在他鼻尖,他打了个喷嚏,醒了,茫然地看着销魂窟的方向。

“奇怪……”他揉了揉鼻头,“怎么下雨了?”

同门恨恨道:“不认真听课,又说什么胡话!”

销魂窟后方的玉京此时,确实下雨了。

溪北:“我也以为是幻术,你还有这种能力?”

连吞:“毕竟是天灵根。”

琼楼里的待客厅布一尘不染,布置非常简洁,白玉的地板与浣雪坡的白雪有几分相似。

无名问溪北:“你又是怎么回事?”

溪北简要地从边家说起。

边淮炼药的动作很快,他拿到五行丹,不敢耽搁,打算回广厦藏起来渡劫。

但广厦雷声一响,段殊当然发觉不对,以为是魏家的人,怕自己防不住,只能让天字号同时渡劫。

溪北藏在熟悉的三层,没有斩妖铃,所以没有被方漱听见,但他先一步渡完劫后,来到二层还是与方漱见了面。

他从方漱那里得知无名与连吞已经来了,便暗中解决了文如讳,还将她的记忆抽取出来,又给她重新服用了石卵,用来应付外面魏、段、蓝三人。

连吞与无名都惊奇地打量溪北。

“方大公子没怎么样你?”

溪北:“……形势所迫,没有。”

方漱来到二层后,第一件事就是与段殊互探虚实。

这两人都明白彼此已经结仇,但也都没戳破,先是假意切磋了一番。

段殊根本不指望方漱会帮他,只是想提醒他,不要与自己硬碰硬,因为自己手里有一个天灵根。

连吞:“这个天字号也是天灵根?!”

溪北点头:“实力要在无名之上,是土灵根。”

无名:“怪不得,他先对连大夫出手,想必是很忌讳水灵根。”

连吞:“土灵根,忌水火……”

上等灵根中,这个资质的人非常少见。

“我倒是认识这么一个人……”连吞说着就看向江琛,“而且他似乎本来就与段家有仇。”

江琛:“你们把我这里当避风港也就算了,现在打那妖僧的主意,还要我去给你通报?”

连吞:“他说不定自己就来找你了。”

溪北:“你就只想着怎么除掉天字号,没想过他死了,明镜散人那里怎么办?”

江琛:“?”

无名简要解释道:“明镜散人可能很快会赶来这里。”

江琛:“!”

连吞:“我现在只想先杀了他,避免再生变故,明镜散人那里我们靠自己,不能再欠段三公子人情了。”

无名只觉得连吞已经和之前那个在广厦各方之间周旋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江琛:“你们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溪北将茶水一饮而尽,给他完整地说了一遍明镜散人的事,包括南门雪给出的解释。

江琛听完也是感慨万千,但是他是因为连密匙的事都完全不知道。

“那钥匙孔在哪里?”

连吞:“在下阙,天外天正对着的明镜上。”

江琛拿着雪球拓印的密匙端详了半天,最后用扇子敲了敲手心。

“我不是相信你们,而是相信阿雪,既然他都把密匙给了你,我就站在你们这边吧。”

连吞笑着跟他开玩笑:“你这么不信我,怎么就断定,密匙不是我们抢来的?”

江琛“唰”得展开扇子,指向连吞的右肩:“他在你肩上留了一片雪花。”

连吞低头看去才发现。

“那我就给你们出一个主意。”

江琛摇扇,在屋内走了两圈,然后取出一副玉简,展开在矮几上,将扇子立在玉简的缝隙上。

这是一张地图,与生死门的风格截然不同,广厦画的十分简陋,沙洲上的绿洲却记得非常详细,下阙的岛屿也有很多都写了名字,是江琛自己在外游历多年绘制出来的地图。

玉骨扇竖在明镜上,将大陆一分两半。

江琛转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说:“如今你们与魏家分庭抗礼,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山门的秘密,可以用这个做先手,将明镜散人与魏影从分开,逐个击破。”

无名:“可以,你们在上阙留住魏影从,我去下阙杀明镜散人。”

连吞:“这边没问题,段家肯定要出力,你那边一个人不行,我陪你去下阙,想办法说服方大公子,让他也助我们一臂之力,再加上南门,才能保险。”

江琛:“还有能用的人吗?上阙这里容易生变故。”

连吞:“之前路过边家,托人带话给了缪夫人,可能马上就来了。”

江琛回头看向山门:“勉强可以一战,妖僧已经到了。”

生死门内,段殊正在疯狂掀东西。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双手手背青筋凸起,一脚踹翻一个铜炉。

“我养你们干什么用的?!啊?”他冲跪在地上的两个双胞胎大吼,“两个不如人家一个!”

“还有你!”他指着那天字号,“你是几年的天字号,她是几年的天字号?你连她都留不住?她现在要是跑到焚炉,我就是给魏家喂了十五年的白眼狼!”

天字号盘坐在角落里,正调整内息。

段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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