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到身上时夙玉有些恍惚, 手搭在额前,遮住眩目的光晕,眼睛不自觉地眨了好一会,眼前的景色才终于不再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黄,而变成了正常的红黄绿紫。身体这时候才觉出些微的寒意, 却是才渗出来,便已受阳光照耀,化冰为水,又化水为雾,消散无形。

夙瑶立在她身边, 轻声道:“你才从极寒之地出来, 又经太阳真气直照,一冷一热骤然变换, 灵力自然被唤起抵抗,虽会有些难受, 却实是锤炼的好时机。”

夙玉见师姐时时刻刻都不忘了修炼, 脊梁一紧,低头不答, 却道:“景色很好。”

夙瑶极目望去,微微颔首:“钟灵毓秀,是修仙胜地。”

夙玉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在剑舞坪时,虽然也是师姐带着她, 且师姐也如现在一样严格, 但身边总也有其他的同门, 哪怕彼此之间并不交流,但练习时看见旁人的动作,休息时相互对过一个眼神,或听见旁人的闲聊,并不会觉得无趣。

到了禁地,却如进了一个封闭的小世界一般,身边除了师姐,就是师姐,耳中听到,不是练功,就是练功,哪怕休息之时,师姐想到的,也全是修炼。

夙玉本不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但见师姐如此,也不由有些烦闷,想到未来还有许多时间要与师姐相处,且只与师姐相处,便更觉头皮一麻,手抚上勇气的头——这小家伙已经学会了法门,出来之后,自然而然地便张开了翅膀,引导太阳真气入体——试探般地笑道:“师姐平日,除了练功和诛妖,还喜欢做什么?”夙玉与她相处数月,就没见她做过这两件事之外的事,也不见她与其他人有来往——本来夙莘师姐还能与她聊上几句,说些山外的话题,但自从夙莘迷上了机关术,而夙瑶教上夙玉之后,这些来往也渐渐少了。夙玉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没什么意思,却总是不大甘心,好像问出师姐的其他趣味,未来的修炼生涯便不会那么无聊了似的。然而以她之见,哪怕师姐真的有其他的爱好——姑且称之为爱好——到了眼下,怕也早已被师姐抛诸脑后,师姐的心中,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夙玉探出手指,轻轻夹下一朵小花,将花捏在手中把玩,装作不经意般以余光瞥向师姐,却见师姐将目光投向她手中的花,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花很漂亮。”慢慢伸手,自夙玉手中取过花,将花捏得团团转:“怎么想起问这问题?”

夙玉道:“就是想知道更多师姐的事。师姐教了我好几个月了,我对师姐却一点都不了解。”

夙瑶浅淡一笑——夙玉虽已见过不少次她的笑容了,却还是觉得有些稀罕——将花还给夙玉:“我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有什么值得了解的?再说,既已踏上修仙之道,凡尘俗世,于我便如浮云。”

夙玉听她语气,倒像是有些旁的东西,忙道:“凡尘俗世,于师姐虽已如浮云了,于我却还不是——我想知道师姐的事。”

夙瑶斜将她一瞥,轻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夙玉道:“我刚才已问过了。”

夙瑶便道:“没有。”

夙玉微觉泄气:“一样都没有?美食、美景,师姐都不喜欢?”

夙瑶淡淡道:“美食美景固然是好的,但都不及修炼。”

这答案实在意料之中,夙玉却还觉有些低落,不大甘心地追问道:“除了风景,还有别的么?师姐没入门之前,也是喜欢练功、捉妖,没有别的爱好?一点都没有?”

夙瑶道:“我很小便立志修仙,勤学苦练,才得入琼华门墙,没有别的什么爱好了。”看夙玉一眼,忽道:“你呢?你除了修仙,平常喜欢做些什么?”

夙玉一怔,道:“我…我读些书,诗词什么的。”怕师姐追问细节,还待想几首自己背诵过的杰作,师姐却再没问她,只是定定地看向远方。

夙玉微觉失落,余光瞥见师姐的脸色,却又释然——师姐看起来很放松,嘴角没带笑,却微微地扬着,显然练功之余欣赏欣赏风景,于她也是件愉快的事,可见她也并不如她自己所宣称的那般,除了练功不做别的事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说来夙玉还曾暗地里揣测过师姐少女时是怎么样子,按照师姐所说,她小时候便该是这模样了,可是若要想象一个小小的人儿、背着手、微微扬着头、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要修仙的模样,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便想象出来了,也总感觉有几分别扭,觉得那不是真实的人,而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影像。倘若师姐小时候并不如她自己所描述的那样,那便说得通了。小时候的师姐,和一般的女孩子还是没什么不同的,是师姐自己将自己想象成了不同,这样一想,竟然还觉得有几分可爱。

夙玉心里想着,眼睛不自觉地又向师姐瞥过去了,却恰逢师姐也正扭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师姐将眉一扬,背着手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好奇师姐小时候练功是怎么练的,也有师父么?还是家里就是有修仙门道的?”夙玉随口道,心里还在勾画小小师姐的模样。

“你好奇的太多了。”夙瑶摇摇头,不像是生气,却也不甚耐烦地答了一句,“这些和修炼都没关系。你眼下的第一要务,就是好好练功,争取早日能修习望舒。”

“是。”夙玉回答时,心里的小师姐已有了完全的图形——一定是个老成的孩子,至少比同龄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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