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北郊有灵山，蜀冈如卧龙，大明如宝珠，守得扬州万年安。
这首卫国人人会唱的童谣，说的就是扬州城最负盛名的观音山和大明寺。这一山一寺因前朝高僧鉴真大师而名扬天下，几百年来香火兴旺，每年六月十九观音得道之日，连邻国的百姓也要赶来上香，场面之大，人数之众，使大明寺生生养出了一队独有的引路僧，逢节庆日站在山道上指引香客。他们虽带个僧字，但多是些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平日里不用念经打坐，做些打扫修葺的事体。因吃住都在寺里，每月还能领到少少银钱，故贫家薄户多愿送男丁于此，保个安稳日子。
同齐与同昌两兄弟便是这样的引路僧，年初刚由父母不远千里从招摇山送来。兄弟俩年岁相当，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因面相和善，手脚勤快，很得寺中师叔喜爱，在六月七月的节庆里连着两次得了站山门的好位置，顿时引起了众师兄的不满。多少师兄洒扫数年也只得一个背荫处的泉眼守着，谨防香客落水而已，他二人进寺不足一年，凭什么就能去山前露脸，笑迎八方来客？
众人妒意既生，言语间便多有讥讽，哪知兄弟俩愣头愣脑的听不出弦外音，整日仍是笑呵呵地跑前跑后，连日渐少了饭食，多了活计也觉察不出。
一日清晨，刚做了晨扫还未进早膳，大师兄就把两兄弟叫走，领着二人来到后山，指着早年废旧的一片练功场说：“师叔说这里马上有人要来用，需得做些翻修打扫，我看你们俩勤快肯干，就把这好事交给你们了啊。做仔细点，回头让师叔犒赏你们。”二人忙不迭地道谢，大师兄意味深长地一笑：“谢倒不用，动作麻利点就行了。弄好了才能回来啊，我帮你们留着饭。”说完，转身哼着小曲走了。
同齐抬眼望了望，这里是前朝武僧静修之地，大小共有五个练功场，合着周围的寝房，星罗棋布地占满了山头。同齐琢磨着大师兄的最后一句话，不免有些犯愁，“师哥，你说我们多久才能打扫好这里啊？”
同昌也在踮脚眺望，想了想回道：“就靠我们俩，少说也要三五天。”
“那，这三五天我们都不能吃饭睡觉了？”
同昌满脸严肃地恩了一声。同齐叹了口气，拿起扫帚开始了清扫。这一扫，果真如同昌所言，连着四日没有停歇。
这四日里，二人上到屋顶修房梁，下到田地通沟渠，愣是将这一整个山头清理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中途大师兄来查看过两次，留下些干粮，满脸讶异地回去了。
到了第五日，两兄弟花了一整晚糊好了所有房间的窗户纸，这清扫才算是完结了。两人朝着对方花猫似的脏脸笑了一会，见远方天际泛青，一时来了兴致，爬上山巅的跳仙石等着看日出。
七月末的清晨，拂晓的山顶上已有了丝丝寒意。同齐与同昌挤在一块，抱膝坐定，听山风在头顶打着旋儿呼呼作响，看晨雾从面前的万丈深渊里慢慢升起，随风弥散开来。
同齐紧了紧衣领子，有些疑惑地问：“听师兄们说这练功场废弃了好几十年了，谁会来用啊？用得着这么大块地方吗？”
清冷湿润的雾气笼着同昌，弄得他浑身软绵绵的直想睡觉，他吸了吸鼻子，眯着眼回想：“那一日好像听二师兄说过，今年师祖要广纳修行者，估计这里就是给新来的师弟用的。”
同齐听了有些开心，“那我们就不是辈分最小的啦！”转念间又是个疑问，“这里比整个大明寺还要宽敞，怎么就只有我们两人来做打扫啊？”
同昌确实快要睡着了，含糊地回道：“这是佛祖给的试炼。”
同齐哦了一声，心里默念着试炼二字，一抬头，正瞧见日头撕破云层而出，撒下万丈金光，引得百鸟齐鸣，在山涧回响不绝。同齐瞧着好看，伸手捅了捅同昌：“师哥你看，这里的日出跟咱们招摇山的……”话音未落，身旁熟睡的同昌一个骨碌栽倒在地。他梦中惊醒不免慌了神，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哪知脚底的石面染了雾水异常滑溜，他扑腾了两下，没等站起身，便一个踉跄跌进了悬崖。
同昌的目光正追着一群蓑羽鹤，回过神来就看见同齐衣衫一晃瞬时没了人影。他瞠目结舌地愣了半天，才慌乱起身爬到崖边，冲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大声疾呼：“师哥，师哥，你摔着了吗？”山谷里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阵阵风声，没有丝毫回应。同昌傻眼了，揪着头发绞尽脑汁地想法子，这时山谷里的风声越来越响，唰——唰——地刮过岩壁，卷起巨大的气旋，几乎快把他掀到在地。同昌伏在地面上躲着这股妖风，艰难地向外探头想要看个究竟，忽地眼前一闪，谷中雾气尽消，一条赤金泛红的巨蛇驮着同齐腾空而出，挥动着两对无毛长翼在空中转了几圈，吐着信子堪堪停在了他头顶上方。同昌吓呆了，仰着头动也不动地盯着那蛇，呼吸也停止了。蛇偏着头瞪了他一眼，那蛇眼比鸽卵还大，看得他一哆嗦，立时便两股战战，颇有尿意了。
同齐小心翼翼地从蛇背上滑下，双手合十连连道谢，那蛇甩一甩尾巴，收了黑翼，蹿入草丛里玩去了。同齐一回头见同昌那副傻样，不觉好笑：“你这怕蛇的毛病几时才能好啊！”
同昌此时才找回了三魂六魄，结结巴巴地问：“是那条蛇救了你吗？我还从没见过长翼的大蛇！”同齐点点头，“这应该是鸣蛇，我也只是听爹爹提起过，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