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眼下这尴尬的状况,润玉其实是有所准备的。他素来不爱打无把握的仗,早在预谋将玄乙诱回天界之时,就已经预想到了她因受欺瞒而可能做出的各种反应。倘若玄乙冷嘲热讽,激愤控诉,他自会好言相劝,陈述利弊。若是她歇斯底里,翻脸无情,他也早已向天界递了消息,令邝露悄悄带了一队私兵候着随时准备控场,再恩威并施,威逼利诱一番。当然,想她素来聪明,应当不是这等鲁莽冲动之人。至于让邝露翻出他父帝龙神一脉相传的法器也不过是有备无患吧?另还有许多种突发状况的预测,润玉都一一思索了对策。

不过,就目前他对玄乙的印象,她最有可能的表现应当还是不动声色。在事情的发展超过自己的预想和控制的时候,多做多错,三思而后行方是上策。

可真到了这关头。玄乙果真面无表情,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他时,饶是润玉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莫名的觉得有些怵得慌。

润玉轻咳一声,看向玄乙,“这位仙。。额,贵客名唤玄乙。邝露,你先带她安顿下来。这段时日,便随侍在她左右听从吩咐吧。”

邝露应了,随即问道,“请问陛下准备将玄乙仙子安置于何处呢?”

润玉还未应声,便看到玄乙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灿烂的笑容正盈盈的把他望着,顿时头皮一麻。这段时日相处,润玉对她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往往玄乙端出她公主的架子时,对付起来反倒容易。可若是她笑靥如花,那保准是要整幺蛾子的。

果不其然,只见玄乙一个跃步欺到他身前,双手自然的拉住他衣袖,捻着轻缓软柔的嗓音娇嗔,“润玉,你住何处,玄乙住你边上即可。若是离得远了,你‘再’来与我‘秉烛夜谈’之时,可就不那么方便了。”再来,秉烛夜谈几个字硬是被她刻意的重音,念得叫一个百转千回,寓意深远。

只听得周遭整齐划一的抽气声,润玉脸都要绿了,想抽身,却不想玄乙拽他袖子拽得实在是紧,只怕是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润玉,你不是说还有事与我商量么?今晚,我等着你。”

刺啦一声,润玉撕裂了衣袖,匆匆说了声“就安置在璇玑宫罢!”便飞一般的逃离玄乙的魔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玄乙也不以为意,无视周围意味深长的目光,笑眯眯的跟着邝露去往璇玑宫。

如今这情形,有什么能比天帝的女人这个身份开的后门还要大呢?他们作龙的,脑子自然要比傻鸟转的快,怎能一遇事就傻了呢?什么场面她都得稳住!虽说润玉作为应龙,在现在这个时空里确是混的比她在上古时还威风。可那还不是因为现今已经没有钟山龙族了么?倘若她要是不回去,凭她的身手,妥妥碾压如今这些柔脆的仙族,统一六届指日可待呀!

邝露打理好璇玑宫,回身看向脸上写满自信满满,睥睨天下八个字的玄乙,一阵复杂无语。

十几万年过去了,原以为,她会和陛下这样相互依靠着,相伴到永远。她不在乎陛下心中爱的是锦觅仙上。只要陛下每每为情所伤之时,能站在他身后远远的看他一眼便足够了。只是这样的奢望都不能再拥有了么?

面前的仙子与锦觅仙上似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锦觅仙上如冬日里的一抹旭阳,照亮了陛下冰封千里的心。而玄乙仙子,却仿佛来自雪山之巅,披霜带雪,清艳无双。美则美矣,却不免冷清寂静了些,如何能取悦得了陛下。两个同样寒冷之人,依偎在一起难道就真的能相互取暖么?

玄乙没有理会邝露一直打量她的目光,将璇玑宫前前后后细细的看遍。终是满意的在宫门前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此地清幽旷远,甚是和她心意。

邝露收回打量的神色,向玄乙行了一礼,“玄乙仙子,晚膳已经布好了,还请仙子入内用膳。”

玄乙以手支颌,懒散的歪着,漫不经心的开口,“全撤了,我不喜酒菜,日后准备膳食,只给我上茶点便好。”

茶点?邝露觉得这玄乙仙子性子也颇古怪,不知是哪里投了陛下的眼缘。

“也不要再唤我仙子,”玄乙不得不吐槽现下仙族称谓竟是如此的肉麻恶俗,每每听到都有一种在听戏文的违和感。可现如今称呼神女却又不妥,“你便唤我仙上罢。”

“仙上?可,可仙子现今并没有仙阶在身,怕是有些不妥罢?”邝露越发的觉得玄乙难以伺候,与锦觅仙上完全没有可比之处。

“仙阶?需要多高的仙阶,天界准天后够没够资格?”玄乙笑眯眯的看着邝露突然涨红了的脸,心里满满的恶意终于有机会倾泻而出。仿佛欺负了润玉的小仙倌,便是欺负了他本人似的。

料得这单纯的小神女也没胆子到润玉那里去告状。

仿佛没欺负够似的,玄乙挥手间将乾坤绣袋里染血的霜色衣裙取出来,“对了,把这裙衫拿去洗了吧。这可是先天灵宝,娇贵的很,需以天泉之水手洗,万不可以法术涤净。”

邝露面色更难看了,“我,我乃陛下亲封的上元仙子,并非寻常仙侍,这。。”

“润玉不是让你随侍于我吗,这点小事竟也使唤不动。你说你既有仙阶在身,为何还要跟在润玉身后给他做丫鬟使?”玄乙寻思半响忽作恍然大悟状,“啊,你莫不是想寻机与润玉多些机会相处,好让他纳了你做天妃?”

“仙上慎言!邝露绝无此意!”邝露被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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