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神不宁。她看向褚策,半晌没动。

褚策仰头,不由张开了手臂,招呼她下来,笑道:“你先下来,我不再欺负你了,真的,我保准不再欺负你了。”

明玉先是呆怔,再是沉静,又似乎思量了一会儿,终于顺着树后的梯子爬下来。褚策见状,就顺口打趣道:“还以为你身体好了,使轻功上去的,原来是爬梯子。”

这打趣并没有增添融洽,明玉下来,十分客气,隔着越两丈远行完礼,接着他的话说道:“托君侯福,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轻功还使不得。”

褚策点头,坐在树下石椅上,示意她也坐下,招呼人端炉火过来煮水沏茶,微笑对她说道:“你好好养着,等大好了,给你配一把剑,你是用剑的吧?我记得,我已经让人在寻了,过些日子也就到了。”

明玉谢了,茶也不喝,脸上浅笑得工整。褚策见示了几番好,她还是一副疏离模样,又不由升起一股脾气,但见明玉似是感知到了一般,顿时脸无血色,身子抖了一下往外侧开,他就知道再发作不得,喝了几口茶,收下脾气,和气说道:“袁侃捉到了,明日公审,后日问斩,你可以放心了。”

明玉点头,眼中濯濯,继而强忍不住,掉下泪来。仇已报,她本该解脱和高兴,但此时却心情复杂,也不知该作什么态度才好。

她一时间想了许多,想到幼年身世,近年遭遇,自以为聪明的头脑,遇到真正的强梁根本派不上用场,连与生俱来的好皮相,都是平添祸患。这一切让她感到迷茫无力,好像抓不住什么,也守护不了什么,总是废人一个。

她头先也听嫣然和宝镜七嘴八舌,说了褚策帮她做下的许多事,此次脱离苦海,得以报仇,全靠他。但她听完这些,那种无力感更甚从前,都是她自作聪明,以为是自己立了几功,讨得岳子期伸手相助,不想竟都是在他安排之下的。

又忽而自怜,褚策和褚萧,出身都与她差不多,就因为一副男儿身,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左右旁人命运,而她在这世间,就如小虫子一般,轻轻一捏,就死了。好像她现在,本就受了惊吓,身上那药瘾今日再提前发作,隐隐痒痛,但唯恐触及逆鳞,不敢起身离去,只能强忍着,陪褚策坐在风里,听他东拉西扯,低眉顺眼地傻笑。

按说,她本应该谢他,又想起他昨日也对她用强不轨,极其不快,谢字如何都说不出口,她要是像嫣然那般,出身低,身段也摆得低,索性谢恩顺意,倒也好,但她又做不出来。说到底,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酸楚至极,心有千结,干脆连端庄静默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了。

褚策见她哭个不止,而且越哭越厉,也不像喜极而泣的样子,猜出了七八分缘由。他原本不想再提昨夜之事,打算囫囵过去,但看明玉这样子,就知这事马虎不过去,若是不摆个态度,就算日后如何,也是她心里一根刺。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低下头来,递给她一张手绢,道:“你不要哭了,昨夜和先前都是我不对,我撒酒疯犯浑,让你受惊吓。我须怎样做,你才不哭,你尽管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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