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郑重而平静：“我要和殿下，一起去苗疆。”
江佑看着苏卓凝，眼睛里复杂的情愫交织，最终都化为无奈：“其实我本是不想议和的。苗疆自从魏太后掌权以来，对我国屡屡挑衅，我从来都觉得不该放任，所以一直以来主战不主和。只是父皇现在越来越安于现状，这次遇见了行刺，竟然也愿意听二弟的意见，让我带着金银和诚意前去议和。”
“朝中对于苗疆的局势，向来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这我也是知道的。”苏卓凝道。
江佑点点头，目光像是看去了很远的地方：“在我看来，战也是为了和。只是如果一味退让，兴许会变成纵容。”
义安帝也不年轻了，这一年以来又遭遇多番变故，已经不如从前强硬，更愿意偏安一隅的和平表象。
又或许，这其中还有别的不得而知的原因。
只是无论是什么原因，苏卓凝都已经做了决定。
她看着江佑手中的玉佩，缓缓道：“好。殿下不用向我解释这么多。去苗疆是殿下的决定，而跟着殿下一起去，则是我的决定。相信殿下一言九鼎，绝不会在我这个女子面前食言。”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苏卓凝忽然感觉松了一口气。她不仅不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一丝一毫的担心，反而觉得本来就应该这样。
也许这就是跟随自己内心去决定吧。
“当初给你这块玉佩，是为了不欠你人情。可如今，我却反而越欠越多。”
冬风拂过，凌霄花枝簌簌作响，苏卓凝摇摇头，说道：“你并不欠我，殿下。很多事情，我也是有私心的。”思绪飘远，她忽然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殿下，你猜一副很苦的药，要放多少糖才可以入口？”
江佑不料她有此一问，却仍是回答：“如果是一副很苦的药，自然要放很多的糖，才能入口。”
“不是这样的。”苏卓凝的眼神清明而肯定，“我曾经也这样想，所以每次开了很苦的药方，就会刻意多配一些山楂，让病人可以容易入口。可后来，师父才告诉我，其实原来越是苦的药，只要喝完再吃一粒山楂，就不会苦了。”
江佑听到这里，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而苏卓凝沉下声，面容不见丝毫动摇：“人心也是这样，经历过至苦，才明白甜的可贵。曾经的我，也以为人生已经苦到无法回头……可没想到，殿下给了我一丝甜。前段时间，我为此困惑逃避，现在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江佑的目光里有一抹晶亮闪过。
“殿下曾说，要与我并肩去看这如画江山，不知道是否还算数？”苏卓凝的脸色微红，她略低一低头，不敢正视江佑的眼神，“这次苗疆议和，无论是祸是福，我也只想常伴殿下左右。”
这句话虽然隐晦，但也算是个隐晦的告白了……
苏卓凝活了两辈子，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可是此时此刻，紧张的心里却又透着几分放松和释然。
承认了又如何。
就让她由着自己的性子吧。
想到这里，她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大大方方抬起头去看江佑的神色。却见平时遇见任何事情都能镇定自若的太子爷，此刻的眉眼却溢满了数不尽的欣喜，甚至还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愣神。
“凝儿，你再说一遍？”瞧瞧瞧，这就改了称呼……
苏卓凝好不容易收拾出的英勇模样瞬间清空，再次不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什么……再说一遍？”
“无论是祸是福，你都要怎么样？”
“我都要……”苏卓凝话还没好意思说出口，江佑已经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是苏卓凝所能感受过的最紧的怀抱，几乎能夺走她全部的呼吸。
就在她以为要被这个怀抱勒到窒息之时——
“不许反悔。”江佑在她耳畔命令似得加重了语气。
苏卓凝弱弱地答道：“好……”
“不许再躲我。”
“好……”
“在京都乖乖等着我，我从苗疆回来以后，就会立刻向父皇请旨，迎娶你。”
苏卓凝下意识地就要答应，却瞬间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感觉甜蜜被浇灭，立刻挣脱了江佑的怀抱，问道：“为什么是等着你？你还是不愿意带我去苗疆吗？”
“凝儿，知道你的心意，我自然也想时时刻刻和你一起。只是这次苗疆议和，我真的不能让你去冒险。”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吗？”苏卓凝知道江佑的好意，却仍是冷下声，退开两步，“既然如此，我只能自己去求皇上了。”
说完，不顾江佑的反应，径自疾步离去。
林议候在别院外，看见苏卓凝的神色，并未多说，只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她身旁。
苏卓凝吩咐一句去平王府，林议稍有惊讶，却立刻带着苏卓凝坐上马车去平王府。平王府的侍卫早已经认识苏卓凝，并未阻拦，就让她入内了。
苏卓凝沉着脸询问家丁皇上在哪里，家丁立刻指路说皇上和平王正在书房议事。于是，她脚步不停，直接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经过通传，苏卓凝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书房，她也不去看江述和皇上的神色，跪下身道：“请陛下恩准，我同太子一起去苗疆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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