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梦，经久绵长。
恍惚中，苏卓凝好像看见了江佑。他站在凌霄花的枝头下，目光黑白分明：“记住，不要为了我，把自己牵扯进来。你不是说喜欢江南吗？就趁着这次机会，离开京都，走得远远的。”
苏卓凝想要靠近，眼前景色却瞬间虚化，犹如融化在天际的云。
“我输了。”
苏卓凝定睛再仔细一看，这一次，紫竹深处，却是江述在黯然浅叹。
他的愁绪凝满面容，声音里只剩下满满的无奈：“我负了你，所以你恨我。而你明明恨我，我却爱上你。这一场孽缘，到头来，终究是我输了。”
苏卓凝见到这些场景，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千丝万缕网住，看不清楚。
她的身体忽冷忽热，一时冷汗淋漓，一时又烧热滚烫。
在这样溺水般地窒息感受中，她似乎懵懵懂懂地抱住了什么东西。太难受了，她不敢放开，只能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
“卓凝，别怕。”似乎有人在耳边轻声呢喃，只是她已经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了。
……
再醒来的时候，却是在江述府里的小竹楼。
苏卓凝茫茫然地醒过来，手掌一阵刺痛，这才想起昨天接连发生的种种，以及自己千钧一发时割手取毒血，去毒那白元香的表哥。
她环顾一圈，便确定了这是平王府的竹楼。江述平时会常常在这里躲懒，上一世的自己也偶尔回来。这里一应的家具陈设，都是竹制，风雅简净。
苏卓凝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了，倒是仍穿着昨天那件鹅黄色细丝绒寝衣，不过床边的小案上摞着一叠干净的衣裙。她周身虽仍有些不适，力气倒是回来了，便自行将衣服换上，走下了竹楼。
刚走下楼，就看见江述的贴身丫鬟碧欢，亭亭玉立地站着，似乎已经等了自己许久。
“郡主醒了，”碧欢福下身，礼数周到，“平王殿下刚离开不久，吩咐奴婢，等郡主一醒，就带郡主去书房。”
虽然昨日的记忆有些模糊，苏卓凝却还记得最后关头，应该是江述救了自己。
她点点头，跟着碧欢一路穿过熟悉的平王府，来到了江述的书房门口。
“奴婢先退下了。”碧欢将苏卓凝送到门口，便自己离开了。
见碧欢离去，苏卓凝反倒有些无措了。
此刻身边再无旁人，她知道江述就在里面，只要开了门就会看见。
深深吸一口气，苏卓凝将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排空，然后下定决心般推开了门。
江述正在批阅奏折，在这一声开门声中也循声对上了苏卓凝的眼神，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赏心悦目地对苏卓凝笑道：“你来了，身体可好些了吗？”
苏卓凝走进书房，也不去行礼，只默默寻了个离江述稍有距离的位子坐下，声音透着不自然地说：“现在好些了。”
江述见状，亦是察觉到了苏卓凝的疏离态度，笑容敛去：“委屈你了。”
苏卓凝不愿回想，只看着面前的地面：“我睡了几天？”
“一天一夜。”江述回答道，“我请了郎中为你诊治。现下你手上的伤倒不打紧，只是体内的药力还要修养几天，才能完全消退。卓凝，你就在平王府住下，修养几天吧。”
苏卓凝闻言，当即回答：“不劳烦殿下了，我可以回郡主府自己修养。”
兴许是话里的拒绝之意太过直接明显，江述的目光又是隐隐一痛，他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岔开了话题：“李禛中了你的毒，右手已然废了。”
苏卓凝心知这个李禛就是白元香的表哥，却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他的父亲是工部尚书，母亲又是敬王妃的亲姐姐，本是要追究的，都被我压下来了。”江述又道，“这件事情，我记在心上了，只是如今，不能为你做什么。”
也是，他是朝堂上八面玲珑的贤王，现在皇帝未醒、太子入狱，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自然不能得罪任何朝野重臣。这一次，李禛废了一只手，他能压得下来，已经花了很大力气了吧。
苏卓凝太了解江述，此刻心里半分失望也无，只淡然回答：“这次的事，谢过平王了。”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江述见到苏卓凝的神态毫不在意，突然站起身，走到苏卓凝坐着的椅子前，径自蹲下身来，迫使苏卓凝看向自己，“昨日你昏迷之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苏卓凝隐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假作不知地摇摇头。
“你昏迷时，身子一直忽冷忽热，且不停拖着我的手说难受……我，我便抱着你睡了一晚。”说着，他的语气竟变得急切，“你我虽然合衣而卧，却也算是同床共枕了。等我眼下的事情忙完，自然会迎娶你为正妃。”
苏卓凝心神巨震。
江述见苏卓凝愣住，以为是认可了自己的话，便将苏卓凝顺势揽入怀中，语气失了刚才的冷静：“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每一个女子的梦想，我都记得，我都记得……”
她这才反应过来，推开了江述：“够了，平王殿下。”苏卓凝看着他略有些激动的神色，冷下面色说道：“同床共枕又如何，我与你之间，已经隔了这么多是是非非，如何还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你愿意，这段时间的一切，又算什么？卓凝，只要你一句愿意，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
苏卓凝看着他，终是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