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立刻紧张起来:“这个时候公主要去哪儿啊?”

夏璃拂了拂衣袖上的水珠,轻轻笑道:“今日阿四被赐封号,我去瞧瞧。”

顾嬷嬷没有再阻拦,只是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主和那位怯怯弱弱的四公主之间的情谊这么深厚了。

夏璃笑了笑,也不在意。

雨幕朦胧,天空反而明亮了几分。

绣枝的速度很快,这会儿功夫已经从屋里拿来了玉骨伞。

撑开时,绣枝问道:“公主,可要奴婢同去?”

夏璃摆了摆手,似想到什么,她开口道:“将库房里的那匹彩锦交给流朱,让她随我同去。”

话毕,她伸手接过了玉骨伞。

绣枝低声应是,立刻转身去了小库房。

顾嬷嬷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住:“公主如今尚在禁足期间,还是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了。”

夏璃笑着点头,眉眼里丝毫没有不耐烦。

顾嬷嬷这才满意的笑了。

等流朱抱着彩锦过来,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入了雨幕里。

……

怡春宫。

夏轻羽也就是如今的安宁公主,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里,窗门半开,有凉凉的雨丝飞溅到她的手上,肩上,她也浑然不觉。

明黄的圣旨静静的铺陈在美人榻上。

良久,安宁才伸出手去触摸圣旨上的字,哪怕到了此刻,她的心里也没有什么真实感。

一个备受冷落的公主突然被赐封号,她怎么也想不出缘由。

何况,昨夜她还差点死了。

有脚步声从廊下而来,安宁的手就从圣旨上收了回来。

珍妃一进屋就看到坐在窗边美人榻上的安宁,身上穿着的衣衫半旧不新,半个肩头已经被淋湿。

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安宁的眉眼间与纯阳还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安宁的模样更加温婉,没有纯阳的美丽倾城。

“母妃。”少女怯弱的声音打断了珍妃的思绪。

她出神的时候,安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珍妃低头看过去。

安宁却怯怯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珍妃的心底突然就涌出了一丝失望的情绪,却忘了自己这些年其实都没有好好待她。

“你最近是否见过你父皇?”

闻言,安宁依旧没有抬头,她慢慢的摇了摇头,声音也小若蚊蝇:“父皇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见儿臣。”

珍妃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似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安宁:“那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你赐封号?”

安宁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呢。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女儿又是问三句答两句的性子,珍妃说了句那你好好呆着就拂袖离开了。

脚步声很快在廊下消失。

像是后知后觉般,安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头。

嗯,都湿了呢。

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凉凉的嘲意。

“阿四,阿四。”

少女轻轻的气音从外头传来,安宁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又听到了声音,这宫里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安宁询声走到了廊下。

雨声淅淅沥沥,那声音隐约是从高处而来,安宁一抬头就撞入了少女笑意盈盈的眼眸。

她微微一怔,少女脸上戴着的面纱证实了她的身份。

此刻,夏璃正伏在安宁院子里的槐树上,一手撑着伞,一手扶在树上,她眉眼弯弯的时候,眼底像是盛满了星光。

直到很多年后,安宁一直都忘不了这一幕,夏璃突然出现在安宁的生命里,给了她许多不曾有过的温暖。

“长公主……”安宁喃喃出声。

她的声音太小,一下就被淅沥沥的雨声掩盖,夏璃有些听不到,便撑着伞直接从树上掠了下来。

安宁似乎被她的动作吓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却刚好给夏璃腾出了地方。

夏璃轻飘飘的落地,手上的玉骨伞转了一圈,不少凉凉的雨滴溅到了安宁的身上。

安宁就蹙了眉头。

夏璃收了伞,看到她脸上的雨水,想都没想,就执起衣袖一一替她擦去。

她的手指有些凉意,碰触到安宁脸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安宁的身体微微一僵。

夏璃便轻轻的笑了起来,替她擦拭完脸上的水珠后,注意到她肩头的湿润,便立刻拉着她进屋:“看你,衣服都湿了,走,去换身衣衫,不然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安宁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夏璃带进了屋里,紧接着夏璃又风风火火的在她的柜子里找起了衣衫。

整个过程中,安宁就一直站在屋里,怔怔的看着夏璃动作。

翻找了一会儿,夏璃就皱起了眉头:“这些年,你都没有添置衣衫吗?”

微低的嗓音里带着轻微的心疼。

安宁就又怔了一怔。

许久没有听到安宁的回答,夏璃就转过了身,看到她怔忡的面容,夏璃的心底又是一阵心疼。

“一会让我的宫人给你送几身新衣裳过来。”

夏璃说着,随手从柜子里挑了一身衣衫,让安宁换上。

从夏璃进屋开始,安宁就没怎么开过口,皇宫里的争宠手段层出不穷,她被二公主欺负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哪怕是自己的母亲都不曾维护过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好,对方还是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安宁有些失神,却被夏璃推着往屏风后面去:“去去,快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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