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都市现代>西唐春>【02】雨夜借箭

树上。

一女子身着水月轻纱,由葱郁树冠间翩然落下,她俯身拔下萧迢颈间细小银针,纤纤素手,胜了腰间上品羊脂白玉。

山风乍起,拂起少女墨发飘逸,裙摆若舞,越发衬得她身形修如玉竹,似要独独撑起这世间俊逸风骨。

天边乌云骤然压下。

“又是一年腥风起。”西江月唇瓣微抿,朝木易离开的方向抬眸而望。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见一朱唇皓齿,眉眼间顾盼生辉的少年,凌空御风而来。

“姐姐怎么下来了?可有伤到哪里?”木易满心担忧,直到见她全身上下并无丝毫异样,才放下心来,环顾四周。

十二三岁的少年眸光如星,却带着怨毒,落在昏死于大树下的萧迢身上。

“我没事。”西江月伸手摘下少年鬓边几片细碎落叶,声音轻柔,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木易闻言,点头说好,伸手揽着这位待自己犹如嫡姐的少女柔韧腰肢,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踏叶前行。

夹杂着草木清新的山风拂过耳畔,西江月看着脚下飞速倒退的苍翠枝叶,瞬觉视野开阔,心情也随之变得舒爽。

须臾。

木易将西江月稳稳放在隐匿于高大灌木丛中的马车上,而后,方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邀功似得送至她面前,“姐姐,快尝尝这果子。”

少年忽而想到她素来爱洁,连忙补充道:“木易方才已用泉水清洗过了。”

西江月将锦帕上一颗颜色胜似红玉的朱果放入口中,欣然点头,“味道很好。”

皓齿朱果,薄唇雪肌,仅眼前这般光景,已然胜过鲜美山果。

木易闻言大喜,将帕中朱果皆送了去,“姐姐多吃些。”

“姐姐怕酸,吃不了太多。”西江月含笑,白玉指尖捏起一颗朱果送到少年嘴边,才开口问道:“你这么久才回来,可是路上遇到阻碍?”

木易得意一笑,“未曾遇到阻碍。”就算是固若金汤的沧州城,于他而言,远不及自小生活的无翎山艰险十中之二三,此次上山清理道路,易如探囊。

饶是如此,木易仍不放心毫无内力的西江月跟随自己前去冒险。

“只是我见山壁上的野果长得好看,想着姐姐见到定会喜欢,因而多耽搁了些时间。”木易把方才跃下峭壁摘取野果的事情,说得犹如玩闹一般轻松。

“走吧。”马车内,西江月苦笑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深知少年心性,便含笑捏起一颗朱果细细品尝。

三个时辰后,一线峰,峰顶。

木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坚硬碎石与骨骼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爷爷,木易与姐姐一同来看您了。”

西江月伫立于整洁墓碑前,面色淡然,她轻敛衣袖,将手中不舍吃下的两枚朱果置于石碑之上。

经大雨冲刷,山间月光温凉如水,洒在少女身上,似渡了圣洁银辉的仙子。

“爷爷,您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木易膝行两步,身子紧靠在石碑上,似在撒娇。

爷爷曾说他喜欢站在山顶,日日看着凭栏谷中太阳朝生夕落,看着木易平安长大,“爷爷,您要是看腻了这一线峰下的风景,告诉木易,木易再给您换一处风景更好的地方。”

西江月本想宽慰他几句,但她素是寡言冷情之人,话到唇边却如空气,无声无息。

良久,木易望着石碑,依依不舍转身离开,“姐姐,咱们接下来要去何处?”

“就留在此处,陪爷爷看场戏。”山峰半浸于天边广寒寂月,遥遥望去,峰顶那身着水月浅纱的修长身影,犹如玉树。

西江月抬眸远望,山风忽起,瞬时乌云压顶,惊雷阵阵。

十里外,沧州城楼上,点点火光于如柱暴雨之中,跳动如萤。

是夜,子时。

镇守沧州城的东越大军,遵护国大将军萧维遣之令,将外穿甲胄内塞茅草的人偶悬于城墙之外。

北羌军机警,不过片刻便已觉察沧州城上有动。

北羌统帅北冥臻骁勇非常又熟读兵书,且生性多疑。

夜深昏暗,更有大风卷起漫天烟尘,搅扰视听,他恐东越大军设伏,以此抛砖引玉,故而只令弓箭手防御而禁止大军迎敌。

一时,箭密如牛毛,眨眼间,已将空中倾盆雨柱截作颗颗银珠。

城楼上,东越大军哀嚎之声,似要与天边滚滚惊雷一争高下。

守城将士见状,连命部下鸣鼓收兵,一时,雷雨声中只闻东越儿郎们奋力拖拽绳索之声。

待北羌箭雨稍弱,东越萧家兵甲再次身束绳索,犹如飞蛾一般,跃城而下。

初时,北冥臻还望着巍峨城墙傲然而立,虽是仰视,却大有睥睨众生苍茫之态。

如此几次三番,骤雨初歇,天色微亮。

待北冥臻隐约看清城楼之上扎满羽箭随风飘摇的东越士兵后,面色突变,“不好!”

中计了!

他面色铁青,锐利鹰眸泛起慑人寒光,怒道:“弓箭手暂停。”

北冥臻素来自傲,平生更无败绩,却不想今夜竟被人如此算计,气的险些急火攻心。

而沧州城楼之上,兵甲鸣鼓高喊,“谢北冥王子赠箭!谢北冥王子赠箭!谢北冥王子赠箭!”

围城三月,被北羌军多次挫败的东越儿郎们,瞬间士气高昂。

城楼上,驻守的东越士兵将插满羽箭的茅草人偶尽数收回,一一清点之后,刚至午时。

护国大将军府。

萧迢双膝跪地,他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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