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娜走后,陆一伟怀着沉重的心坐到办公桌前,动作机械地点燃一支烟,看着原先还是乱七八糟的办公桌,现已经整理的整整齐齐。他是一个自然人,一个有血有肉的高级动物,一个有七情六欲的社会人,除了忘我工作外,他的世界是灰色的、空荡的、寂寥的、冰冷的。也许,走出这扇门,他看到的世界是多彩的、缤纷的、绚烂的、火热的。然而,他如同围城里的困兽,内心强烈的**似核裂变膨胀,可窗外的世界,成了一种奢望。

一支烟毕,陆一伟起身洗了把脸,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整理思路,将近期要汇报的事项全部罗列到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完后,认真查看核对了一遍,确定无遗漏外,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给了肖扬。

本是怀着期许的心,却换来一盆冰凉的冷水,张志远并不在办公室。而且,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对于张志远态度的急剧转变,陆一伟深有体会。曾经的张志远,一派学者风范,清秀文雅,学识渊博,眉宇间透着一股狠劲,果敢刚毅,杀伐决断,誓为改变南阳县面貌而痛彻清除障碍,大刀阔斧,顶住一切压力推进改革,取得了初步成效,并敲定了南阳县近年来的发展思路。然而,这一切似乎烟消云散了。

张志远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一切从西州之行开始。他开始变得冷漠淡漠,不再一门心思谋发展,不再沉着冷静搞创新,甚至他提出的“三大工业园区”似乎置之高阁,很少过问。

是什么力量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巨变?到底是社会原因,还是个人原因?陆一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掰开揉碎一分析,或许能找到答案。

张志远作为经济学硕士研究生,曾经有理想有抱负,可现实并不乐观。一个高材生并分配到落后偏远的老工业地区交通局当小科员,虽官至县委书记,但这一切并不是他所要的。每个人心底都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谁甘愿安于现状,过着朝九晚五的撞钟生活?现实是血淋淋的,或许,西州之行唤醒了他心底曾经的梦想和奋斗的激情,他的理想并不在南阳县,南阳县也实现不了他的理想。

另外,张志远的仕途看似一帆风顺,却异常坎坷艰难。随着提拔自己的老领导一个个先后离去,张志远在北州市的优势越来越尴尬。新来的领导瞧不上眼,利益同盟的肆虐围剿,可谓是四面楚歌,危机四伏。面对这一切,张志远只有两条路,得罪大部分人,坚持走自己的路。而另一条路就是与利益集团的人同流合污,一起瓜分属于国家和百姓的资源。显然,张志远不会选择后者,可前者注定是一条孤独的路,一条敢为天下先的改革之路。

一个独立行走的人,一双敏锐犀利的眼睛,拨开层层迷雾,可以看到阻碍南阳发展的症结,可以一针见血地提出破解南阳发展的思路。其实每个人都能看到,然而,隐藏在利益背后的贪婪却使人变得更加疯狂,变得更加不冷静,逼迫张志远不得不离开。

张志远要离开了,陆一伟早已意识到了。从花大价钱给蔡润年送礼开始,后动用一切力量,顶住一切压力把自己安置妥当,这一切,都是为离开在做准备。至于去哪,陆一伟猜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要离开北州市了。

想到张志远,陆一伟再想想自己,情况是多么的相似。一旦张志远离开,自己的结局如何,他不敢去想。毕竟,跟着张志远一年多来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到时候这些人一窝蜂跳起来报复,那场面不可想象。

主政一方,成了常委,在外人眼里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陆一伟轻松取得,既是自己争取来的努力成果,也不排除包含幸运的成分。别人羡慕嫉妒痛恨,但对于陆一伟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如同曝露在阳光之下,推到金字塔尖上,在接受别人瞻仰的同时,也随时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危机,往往在蛰伏之后突然爆发。而点燃的导火索,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利益。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陆一伟该何去何从,他心里完全没有底。

这时,院子里驶进来一辆大奔,陆一伟侧身一看,只见东华实业集团董事长丁昌华从车上下来,阔步走进了办公楼。

他来何干?陆一伟心中布满疑惑。不管怎么说,他不能得罪这位大财神,整理了下衣服,端正坐姿,准备迎接。

“丁总,快里面请!”办公室主任杨咏梅刚才还是哭哭啼啼,此刻脸上挤满了笑容,如果稍微一用力,估计能把劣质粉底也给挤掉在地上。

“哟,丁总来了啊,有失远迎,实在抱歉。”陆一伟没有以常委的身份居功自傲,而是急忙起身,谦虚欢迎。

丁昌华虽有50多岁了,但常年在政商两界摸爬滚打,气质非凡,气派硬朗,身上散发着成功人士的魅力,一点都不显老,不知道的还以为40刚冒头。

东华实业集团,虽是民企,但在北州市是最有潜力的企业,是北州市的纳税大户。这样的大人物,就是市领导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他。市领导如此,下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有人端着捧着,丁昌华自然有些飘飘然了。到了地方,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有时候甚至用强硬的口气命令地方政府为他的企业开路。县里的领导都知道人家的后台硬,谁敢得罪他,心里有怨气也只能乖乖地照做。

陆一伟与丁昌华因牛福勇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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