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社出来,送走苏启明,陆一伟试图解释,张志远摆了摆手道:“不早了,我也累了,明天再说吧。”说完,钻进了车里,一溜烟离去了。

陆一伟望着远去的车辆,心里没有即将提拔的喜悦,而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回到南阳县,陆一伟回了审计局家属院,从冰箱里取出啤酒,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喝闷酒。

回想着今晚的事,如同过山车般跌宕起伏。尽管苏启明已经作了解释,但张志远临走时的表情很显然不高兴。他十分害怕,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就这样分崩离析,瞬间坍塌。失去了张志远的支持,他什么都不是。

可此事能怪苏启明吗?不能!苏启明也是一番好意,可他处理的方式不对,不管怎么说应该事前沟通,也不会造成如此误解。事情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就算有两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如果张志远心里已经留下阴影,如论怎么辩解都是苍白的。面对信任危机,陆一伟焦头烂额,喝得酩酊大醉,烂醉如泥。

第二天,也不知什么时分,陆一伟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了起来,肖杨在电话那头着急忙慌地道:“陆部长,张书记让你立马到他办公室。”

陆一伟一下子醒了过来,抬头看了下表,已是上午十点。他挂掉电话,简单洗漱整理了下,匆匆往县委大院赶去。

到了张志远办公室门外,肖杨走过来道:“陆部长,张书记刚到,一来就叫您过来,您赶紧进去吧,待会张书记还有个会。”

“好的。”陆一伟整理了下衣服,敲门进去了。

张志远伏案工作,埋头签着一沓文件,并没有抬头看陆一伟。陆一伟站在那里惶惑不安,屏住呼吸不时地瞟一眼。房间里安静的出奇,只听到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的声音以及墙上挂钟的嘀嗒声。

这种局面是很少见的,看来,张志远还在生自己的气。陆一伟不能干站着,轻声地走到办公桌前,悄声打开水杯,见是满的,但他还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点,然后架着胳膊托着杯底缓缓放到桌子上,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打扰了张志远。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挂钟发出的声音如同木鱼,一下一下击打着陆一伟紧绷的心脏,好像被人抓在手心里一般,只要稍微一用力,随时可能被捏爆。等待的滋味是痛苦的,陆一伟站得双腿发麻,头晕目眩。

“坐吧!”张志远虽不正眼看陆一伟,眼角的余光却能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陆一伟不敢动,知道张志远心里有气,如同小学生般站在那里不吭声。

这时,张志远猛然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摔到桌子上,坐起来怒目圆睁瞪着陆一伟,压低声音道:“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不不……”陆一伟惴栗不安,连忙摆手道:“张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陆一伟神色张皇的样子,张志远心软了,心境郁悒,语气平缓下来道:“你坐吧。”

陆一伟挪到了沙发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抻了抻发麻的腿,道:“张书记,不管您信不信,我还是要做出解释。我陆一伟光明磊落,从容坦荡,对您忠心耿耿,绝不会背着您做苟且之事……”

“好了!”张志远打断陆一伟,眼神笃定地道:“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呢?”

张志远的这一句话,陆一伟心墙瞬间垮塌,心里百般委屈,却无处发泄。歔欷道:“谢谢张书记的信任,您放心,我现在就去找苏市长说清楚。”说着,起身要往门外走。

“回来!”张志远大声一喝,将陆一伟叫回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有苏市长提携你,这是好事,我巴不得呢。可你细细分析一下此事,对你有多少好处,又有多少坏处?”

陆一伟那有心思考虑这些,摇了摇头。

张志远道:“说心里话,我不想让你淌这趟浑水,毫不忌讳说,只要和丁昌华搅在一起的事,我就不放心。何况背后有林市长、苏市长,还有杨德荣,你能应对得了吗?从长远考虑,我更希望你低调做人,平稳过渡,等到了我这个级别你再施展才华也不迟。工程领域,历来是**的重灾区,我倒不是不信任你,就怕利益分配不均而误伤了你,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假如其他领导要往进安插个无资质无手续的工程队,你该不该开口子?如果开,工程质量肯定不过关,如果不开,将得罪一大片人。”

“你的资历尚浅,羽翼尚未丰满,根基也不稳,再直白点说,你身边连可用之人都没有,出了事谁给你兜着?苏启明会吗?如果会,就不会把水泥厂置之高阁灰溜溜跑回市里,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张志远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是一个几十万的小项目,干好干坏不见得有人关注你,可这个工程不同,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你,就等着出错,再狠狠地收拾你。这么大一块蛋糕,谁都想分一杯美羹,得罪谁都不是明智之举。

陆一伟心慌了,怯怯道:“张书记,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清楚,这个工程我肯定拿不下来,要不我和苏市长说一下,推了算了。”

“你怎么推?能推得了吗?”张志远道:“你没看苏启明昨晚着急忙慌的样子,立马就要我做出决断,生怕过了夜我反悔似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一伟心乱如麻,道:“张书记,您给我出出主意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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