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指定地点,夏瑾和有些恋恋不舍地下了车,一步三回头不断与陆一伟挥手致意。而陆一伟,斜靠在驾驶室,目不转睛地从倒车镜望着夏瑾和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次与夏瑾和见面,也是一个夜晚,一个寒冷的夜晚。此时此刻,陆一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陆一伟不是傻子,而且长期跟在领导左右,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掌握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就算是城府再深的人,一个细微的举动他都能读懂其表达着某种含义,何况是涉世未深且单纯的夏瑾和,喜怒哀乐都写到脸上,完全与自己当初见到的那个冷静且冷艳的夏瑾和不同。

“夏瑾和和自己说了谎。”这是陆一伟的直觉。从第一个电话起,陆一伟就发现了,以至于后来的种种表现,更让人觉得诡异。尤其是撒各种各样的慌在遮掩真相,那她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呢?陆一伟不愿意往深里想。

一个人一旦说了谎,将来会用无数个谎言而弥补曾经的谎言,如同一个飞往蓝天的气球,最终会在空气密度的减弱下爆裂。

现在,陆一伟完全可以跟踪夏瑾和,看看到底是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只要一验证,一切不攻自破,可他没有这样做。他清楚这样带来的后果是什么,与其自己去查验,还不如等她主动和自己解释,或许是一场误会,或许是自己多疑,或许是……陆一伟猜想着各种可能,痛苦地点上了一支烟。

香烟是他最忠诚的伙伴,任何时候都不离不弃。在自己最不开心的时候,是它陪陆一伟度过了一个个难以煎熬的夜晚。抽完一支烟后,陆一伟无奈地回头望了一眼,发动了汽车,准备离去。

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大街上,陆一伟将录音机打开,随着音乐节奏唱起了任贤齐的《心太软》。

此刻的陆一伟很想找一个人喝上一杯,可自己对北州市并不熟悉,更别说有什么朋友了。好不容易碰到个大学同学李前程,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把辛辛苦苦开起的公司报废了,现在指不定躲在那个角落里赌博呢。

没有倾诉的对象,陆一伟干脆调转车头往南阳县的方向走去。行驶到一个路口时,又与今天相遇的那辆奥迪车擦肩而过。这次,陆一伟并没有注意到。

快到古川县时,兜里的手机叽里呱啦叫唤起来。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接了起来。

“喂,是陆一伟吗?”

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陆一伟努力回想这个声音曾经在那听到过,道:“我是,你是?”

“我是肖一菲,你还记得我吗?”肖一菲在电话那头道。

“哦,是你啊。”陆一伟恍然大悟道:“有事吗?”

“……”对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陆一伟以为对方挂断电话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道:“喂,还在吗?”

“苏蒙在西江省第二人民医院,你过去看看她吧。”说完,“啪”地赶紧挂断电话。

听到苏蒙住院了,陆一伟霎时惊诧,一脚刹车狠狠地踩下去。由于用力过猛,整个身子弹到方向盘上,又反弹回座椅上。后面紧跟着一辆车,要不是反应及时,差点就追尾了。司机惊魂未定把车开到陆一伟车一侧,摇下车窗,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的找死啊,要想死赶紧死去!”骂完,驾车离去。

陆一伟此刻那顾得上和别人吵架,也顾不上疼痛,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手机回拨给肖一菲,可打了几个,对方始终不接。到了最后,干脆关机,让陆一伟更加惊慌失措。

打不通肖一菲的,陆一伟又打苏蒙的。可苏蒙的电话前两天就是关机,到今天还是关机,这让陆一伟有些坐不住了。把手机往副驾驶室座椅上一扔,掉头就往省城奔去。

到了江东市,已经晚上9点多了。陆一伟中午就因为招待别人没有吃饱,加上晚饭也没吃,下了车就感到浑身没劲。但他已然顾不得这些了,撒开腿就往医院大楼跑。

陆一伟也不知道苏蒙得的什么病,满大楼毫无目的地找。问了无数人都不知道有这个人,急得他满头大汗。几乎把所有的科室都跑遍了,唯独妇产科没有去。他压根也没往哪方面向,可找不到人啊。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咬着牙走了进去。

走廊里,随处可见席地而躺的陪侍人员。有条件的拿着褥子、枕头,还有被子,躲到一个灯光不很刺眼的角落呼呼大睡。而没条件的要不躬身躺在椅子上假寐一会儿,实在累得不行也顾不得形象,干脆就地一趟,顿时鼾声四起。把很窄的走廊挤得满满当当。

医院本来味道就大,现在又混杂着脚臭味、汗味等等,让空气不流通的病房更是五味杂陈,空气浑浊。陆一伟闻到这股气味,不自觉蹙了下眉头。

陆一伟只进过一回妇产科。当初前妻李淑曼生小雨的时候,条件远远比这好。在她父亲李登科的威望下,住的是干部病房,屋里有电视,有卫生间,还有陪侍的床位,甚至护士都是一对一服务的。而现在的医院简直是人满为患,就和春运坐火车似的,到处是人,犄角旮旯都是人。

一位男子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陆一伟,目光呆滞,面色无华,一看就是熬了好几天,被老婆和孩子折腾得够呛。陆一伟象征性地点头微笑示意,绕过人群走到护士站,询问值班的护士。

“你是她什么人?”护士听到有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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