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冻杀年少。春天的脚步虽然已经踏遍大江南北,但深处大山里的弹丸小城——南阳县依然是寒意阵阵,丝毫感觉不到春天的暖意。环绕县城而下的翠君河至今结着厚厚的冰,远处翠山上密密麻麻的松树头上顶着白尖儿,俨然像驻河垂钓的老翁,或像森林的守护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随着季风的转变摇曳着丰腴的身姿。而位于山脚下依山而建的县城,袅袅炊烟,缕缕丝烟,锅碗瓢盆正在演奏着一首生活交响曲,缓慢的曲调,慵懒的腔调,演绎着不同于大城市的小城故事。

南阳县并没有因为刘克成的离去而变得黯淡,相反各机关单位都比往日上班要积极了很多,而上班的第一件事,除了泡茶看报纸外,就是讨论着谁来接任南阳县的县委书记。

六年的时间,南阳县在刘克成的带领下并没有实现质的飞跃,相反让农业大县跨步追击,最终反超,甚至把南阳县远远地甩在身后,这个资源大县,正面临着空前的发展危机。

县委大楼里,并没有因为无县委书记而变得无序,相反比往日更加繁忙。县委副书记康栋自正式任命以来,突然一下子变得稳重了许多,不像以前成天逮不着人影,现在每日坐在办公室,接见着各机关单位头头脑脑们的“朝拜”。而县长张志远每日召开会议,研究着企业改制的具体实施步骤。

其实,这二位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是县委书记的位子。市委明确指示,刘克成依然是县委书记,但不参与南阳县的管理,这样一来就引发了很多问题,谁来主持县委工作?

康栋是县委副书记,县长张志远同样是县委副书记,按照排名来说,张志远靠前,毕竟人家是县长。无论论资历还是能力,张志远明显比康栋胜一筹。于是人们纷纷猜测,很有可能张志远主持县委工作。

不过,人们很快又推翻这一结论。张志远是县长,不可能让他身兼两职,如果是那样的话,南阳县就成了“一言堂”,干什么都由他一人说了算,怎么能体现民主?

也不可能是康栋。康栋刚刚进入常委,而且还是个副处,如果市委主要领导真敢大胆起用康栋,肯定会引来一片哗然。

南阳县在议论,北州市市委书记办公室同样在激烈地争论着。

这次书记办公会,主要是讨论南阳县委由谁来主持工作,市委副书记郭金柱一开始就亮明观点,暂时由张志远主持,理由如下:一、张志远是硕士研究生,是北州市乃至西江省都没几个正儿八经的科班生,按照我党政府领导干部选拨任用条例,任人唯贤,不拘一格降人才,就应该破格重用,何况不过是主持工作;二、张志远是经济学硕士,南阳县的经济发展如此糟糕,就需要一位懂管理、懂经营的领导干部来主持;三、张志远人年轻,有上进心,进取心,有胆识,有魄力,这一点就具备综合性领导的特质。

而市委副书记、市长林海锋提出不同观点,说张志远基层工作经验少,上次峂峪乡发生大火都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么大的县交给这样的人,怎么能放心?随后,林海锋左绕右绕,提出了自己的候选人,市文化局局长楚云池。理由如下:楚云池在南阳县待过,对南阳县情比较熟悉,下去后很快就能开展工作,不需要进行过渡。

市委书记田春秋听完二人的谈话,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楚云池首先不考虑。楚云池在南阳县因经济问题被查,如果再次返回,会不会打击报复?如果真是这样,对南阳的发展是极其不利的。张志远可以作候选人,但正如林海锋所说,基层经验不足,让他掌舵,确实有些赶鸭子上架,怕下面的人不服气。

田春秋此话一出,两人都纷纷沉默不语。心里暗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找我们还商量个什么,干脆你自己定了得了。”

田春秋看出二人的心思,顿了顿道:“主持南阳县委工作的同志还得从南阳县本地就地选出,克成同志只是去学习,并没有免去他的职务,大家讨论一下,看看谁还合适?”

田春秋的话一下子缩小了范围,南阳县正处级领导干部就四个,县委书记、人大主任、县长、政协主席,刘克成不在,那就剩下三个,难道从这三个人中间选?

林海锋首先排除了政协主席段长云,都是退居二线的人,何况也没有这种惯例,政协主席主持县委工作,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郭金柱又排除了人大主任范忠明。范忠明虽有一定领导能力,也有过县委书记兼任人大主任的先例,但他儿子范鹏去年私藏弹药一事,影响恶劣,让他来主持县委工作,就怕南阳县老百姓不答应。

推来推去,又剩下张志远,看来主持县委工作非张志远莫属了。

田春秋本想说出康栋,但看这两人的样子又咽了回去。争论了半天,没得出任何结论,田春秋道:“这事先放一放,待我考虑考虑后,我们再做决定。”

会议不欢而散,田春秋陷入深思当中。

陆一伟调任政府办副主任后,每天忙个不停。从海南回来后还没有停歇,就连给夏瑾和打电话的功夫都没有。

这天,张志远找副县长白玉新谈话,陆一伟也参加。两人以前就是老相识,不再客套,直入主题道:“玉新,你这次调来给我当副手我很高兴,也很荣幸。今年你头上的担子不轻啊,我打算把企业改制就交给你实施,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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